扶贫：春天的路线

赵之逵

签到

每次出湾，就有一幅至美图画

闪现我们眼前。睿智的大山

知道要在哪个弯口，按下快门

太阳先我们一步抵达山巅

那雪一般、从山腰开到山顶的美

便是传闻中的老白花了吧

素雅的白，足以平息人间恩怨

高处，让山看到了海

让站在寒冷中的人，看得更远

气候时好时坏，而山乡

自始至终恒守着清风正气

让我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如饮甘泉

脚下，云雾正慢慢退去

一如围拢上来，又陆续散去的人们

仍然有人，选择继续留在山巅

北纬24.4，东经.6

我在云岭先锋的签到平台

签下了今天，驻村扶贫的地点

脱贫攻坚会议

会议室不大，摆放着党旗

如果不曾支边农村，如果不是隔桌对坐

就读不懂

刚从地里走来的监委主任张世民

灰尘已经抖落，衣裤上

星罗棋布着绿叶和花的寄语

一手勤耕操家，一手村务不倦

半小时前还挥舞铁锄的手

现在，紧握着理想和信念的笔

指甲缝中，还依稀见得着些许土泥

泥香，和诗歌一样美丽

“两不愁”“三保障”

年底脱贫，已有良计

比如一组小丫口的代兴良

比如二组小瓦房的方美兰

眼光，扫向正在发言的村委会李书记

晒成的黑，掩不住天生的红

热土托出的脸，怎么看

都像一枚鲜亮的党徽

眼中，一边镰刀，一边铁锤

从认真做笔记的党总支谢副书记那边看过去

每个椅子上，都端坐着一束希望的火炬

引领

龙马山是站立着的高原

也接纳，草原上的各色花景

嫩黄可人的委陵菜，紫蓝迷幻的寸金

这些盛开在草原上的小草花，今天

在我驻村的山乡，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它们像七组的张云燕，二组的董永勤

像全村个建档立卡贫困户

心和我一样，紧挨着脱贫攻坚的心

当下，正值云烟采收季

田地里，歇满了青衣大鸟

每一片烟叶，都是张开的翼

它们要驮着村民，飞离贫困

每一块骨骼，我都增涂了润滑剂

海拔两千多米的草坪，助飞过许多雄鹰

不用登高，我也能，穿越千山万岭

这一座座连绵挺拔的高山

仿佛，对我说着些什么

斑鸠在前方，飞飞停停，像是引领

深山响起天籁，不再乱砍乱伐的森林

归来了，远走他乡的珍鸟稀禽

关于住房安全保障

第10片茶叶，从水面滑落的时候

扶贫攻坚的文件，我读到第6页

读到“两不愁”“三保障”

村子里的梨花，就开了。一树瑞雪

我们从单位请来资金，补漏、封顶

缮一方屋，以确保，屋外大雨倾盆时

贫困户屋里，不再下小雨

水不到沸点，就化不开卷缩的茶叶

照片中，建档立卡户方美兰紧锁的眉

比往日舒展了一些

沉底的茶叶，和水交融在一起

固守着扶贫工作的点点滴滴

水汽带出茶香，四处弥漫

仿佛在为，每一处贫瘠，化浊清体

蓝图

群众的动员会才开完

老田就自己，率先拆除了新建的厨房

这个每月拿着八百元工资的村小组长

又一次往胸口深处，揪起连着肉的心肝

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

在农村，担当作为，看的是榜样

应声倒下的，除了擅自搭建起来

影响村容村貌的畜圈

还有几间，风雨再大一点

就可能垮塌的泥瓦烤房、危房

一些忤逆的尘灰，跳起来

在山乡的天空狂舞，似困兽，作挣扎状

风雨至，又乖乖回归母土身旁

老田带着乡亲们

把拆下来的房梁木料，和牛羊

妥妥地，统一安置到了临时周转房

被拆除的，还有根深蒂固的

旧行为旧习惯旧思想

蓝图，在构建之前

都需要一次忍痛割爱的清场

晨辉

旭日和鸟的欢啾相继抵达山顶

路上，驶来拖拉机

和微型小汽车幸福的轰鸣

这是小石桥一天之中

最令人沸腾的场景

交易刚刚开始

秤砣上，挂着一众雀跃的心

青花被层层剥开，同时被剥开的

还有农民一年一季翠绿色的耕耘

我兴奋地站在山的右边

看汽车忙出忙进，看着甜蜜的白云

从天上，游进老百姓的蒸锅里

喜欢这样的早晨

阳光，像一件贴心的薄衫

暖暖地披在身上，挡住了凉秋

春天的路线

等铁线莲全部白了头

春天，也就不远了

鸟叫声啄破了寂空

青山，重叠在我眼睛里面

看不见的都是虚无

又总把所有人的幻想，向更虚无处延伸

天还没有黑

而月亮，已爬过了山巅

像有始有终的誓言

云松是真实的，翠翠地

和我并肩，走在路的两边

漆树头是红色的

火炬的形状，冒着火焰

还有打不死、刺黄泡、水马桑

这些杂乱无章生长在一起

看似拥挤的草木，都各有各的空间

如3年前那样，我现在走的

还是那条，为他人谋幸福的路线

给烟花评个奖

如果脱贫攻坚工作表彰科目中

要设个最佳绽放奖，我一定首推烟花

你只须看一眼满田金黄

就知道烟花，有多么香甜

在艳阳当空的高寒山乡

花开喜灿的烟花

是村民们幸福满满的笑脸

一排排烤炉，像一个个储钱柜

金箔一样的烟叶，一匹匹挂在里面

入村访贫路过烟田，采收一空的烟地里

笔直的烟杆，依然保持着胜利的队列

从分叉处，又开出一些水红色烟花

她们一如既往，高昂着美丽的头

我喜欢这种高傲

它守护了全村人民、大半年的丰收

所有花开，都朝着乡村振兴

阳光，谢绝了冬的寒意

大地开始发芽

风托报春花，带来家乡

母亲一切安好的信息

从小石桥中心小学中间直入山顶

脱贫攻坚的路，比3年前我初来时

拓宽了3米

一半叶黄一半青

很明显，田埂上的扁桃木

还在和过去，暗暗较劲

湛蓝色的龙胆花

秉承药性，宠辱不惊

十大功劳最干脆

直接避开了带刺的话题

一层一穗金子黄，盛开在叶顶

将废弃的水坝改扩成水上公园

是扶贫路上，建设小康社会的一个新景

种上荷花还是再养些鱼

目前还未确定

可以确定的是

所有花开，都朝着乡村振兴

回家过年

过了分蘖期，看小麦灌浆

便只剩，时间上的问题

越接近年三十，越感觉日子

一天更比一天短了

明天就是除夕，在回家过年之前

我又把鼠年的扶贫日记，回放了一遍

个已经脱离了贫困的村民

一个接一个，在脑海中闪现

在回家过年之前，我又沿着

熟悉的路线，走过朱家许的地

看了看，方永争的田

那些喜结连理的豌豆花，已经开怀

年后

眼前这一片，又将是一派丰收景象

家乡做好了一大桌团圆饭

母亲，正翘首守望

来时我意气风发

如今回家，我把所有的美好

全部写进了诗行